第388章 河工风云:血证、密函与堤坝人心之思 (第2/2页)
他忽然从袖中抖出串柳木腰牌,每块都刻着不同年份的决口日期:"臣每年清明在河伯祠供的,是这些尸骨无存的河兵..."腰牌相撞声竟与殿外玄武门刁斗的沙漏声共鸣,"陛下要的究竟是治河,还是治史?"
惊雷劈开藻井,二十八宿星图轰然坍塌。
朱柏玄裳上的山纹突然压住日轮,他抓起御案青玉笔山插入星位废墟:"朕要的是黄河两岸,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吃观音土的孩子!"麦苗根系在星砂中疯长,眨眼间缠住十二扇山河屏风,"杨卿的三年之约..."
话未说完,屏风缂丝上的长江突然决堤,绢帛洪水冲散满地星砂。
杨涟扑向御案时,怀中滚出个陶罐,罐里洪武八年的黄河淤泥竟生出朵并蒂莲——并蒂处却是两具相拥的孩童白骨。
"报——!"
殿门轰然洞开,狂风卷着黄沙扑灭半数宫灯。
值殿金吾卫的刀鞘在沙暴中裂开蛛网纹,奉天门外隐约传来群马嘶鸣。
朱柏按在《河防一览》上的手掌青筋暴起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"束水攻沙"四字上凝成个诡异的卦象。
杨涟的乌纱帽在暗处泛起幽光,帽檐玄铁薄刃竟自动指向东北方位。
他沾血的手指突然插入陶罐淤泥,挖出枚刻着"建文二年"的河工铜钱:"陛下请看..."铜钱方孔中渗出黑水,在青砖拼出个残缺的"迁"字。
十二扇屏风突然同时指向殿门,缂丝长江在残存烛火中倒流。
朱柏玄裳下摆无风自动,他望着藻井裂缝中垂落的半幅黄绫——那上面用朱砂画着的,赫然是宁藩特有的白莲水纹图。
"杨卿。"帝王的声音忽然浸透了长江水汽,"你说当年不该堵埽..."他袖中密折上的"朝鲜"二字已泡成团墨云,"那若是把堤坝筑在人心上呢?"
惊雷劈中殿前铜龟,暴雨中忽然飘来焦糊麦香。
杨涟官袍上的獬豸纹在电光中裂成两半,他盯着御案裂缝中涌出的浑浊水流,突然抓起河工铲刺向自己胸膛:"那臣愿作第一根桩!"
"且慢!"
朱柏的龙纹披风卷住铁铲,麦种嫩芽突然缠住杨涟手腕。
帝王指尖捏着的半粒金砂坠入铜钱方孔,竟将那个"迁"字补全成"遵"字。
此刻奉天殿地砖缝隙渗出细流,在群臣靴边汇成九曲河道模样。
值更太监突然尖叫着跌进殿门,手中灯笼照出玄武门外诡异景象——汉白玉甬道上竟凭空冒出七口柳木棺材,棺盖上的镇水兽额纹正是潘季驯的私印!
朱柏玄裳上的龙纹突然游向心口,他抓起御案裂开的澄泥砚砸向星图废墟:"传旨!
明日开武英殿..."话未说完,东北方位的宫墙突然传来夯歌声,那调子竟与百年前陈潢治河时如出一辙。
杨涟的乌纱帽在风中打转,帽檐玄铁薄刃突然指向屏风后的暗门。
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串湿漉漉的脚印,水渍中混着辽东特有的黑粟——而脚印尽头,半幅绣着蓟州卫纹样的战袍正缓缓沉入地砖缝隙。